王学武,乡心安处是治愈
来源:环球人物网-《环球人物》杂志| 2025年07月01日10:38

王学武 

生于浙江省淳安县,乡情、亲情文学知名作者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1986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,出版有“孝亲三部曲”(《亲疼》《亲缘》《亲享》)、《乡读手记》《乡愈》等。《乡读手记》入选国家新闻出版署《2020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》。

王学武每天早5点左右起床,收拾一番就出门街跑。沿着中关村大街跑上四五十分钟,不会太累,但可以出出汗,整个人神清气爽。跑完步,他回到家中,休息一下就开始一天的工作,要么写作,要么将自己的文字改编成歌词,在AI的帮助下做成歌曲,“笔下的文字和情感在歌曲里流动,又是不一样的体验”。

大概14年前,王学武开始写作,回顾故土往事,记录生活日常,有诗歌也有散文,集结成书《亲疼》《乡读手记》《乡愈》等。《乡愈》出版于2024年,前不久第二次印刷,北京大学出版社邀请各领域专家、学者、读者代表共聚一堂,在北大书店举行了一场感读会。会上,有人谈起了家乡的变迁,有人回顾自己从小镇走向大城市的经历,有人追忆20年前陪父亲回东北老家的情景……

“绝不是我的文字有多好,而是大家的内心被触动了,勾起了那些铭记于心的回忆,想起了自己最在意、最牵挂的人。”王学武对《环球人物》记者说。这些年,他的作品未曾离开过亲情和乡情,“不是因为坚持,而是亲情和乡情本就是生命里最熟悉的情感,记忆也最深刻”。

父母的“苦乐乾坤”

王学武开始自觉写作,源于父亲的离世。

2010年6月,正在科技日报社上班的他突然接到电话,赶回老家时父亲已静静地躺在临时搭起的硬木板上,任他怎么呼唤,都没有应答。那一刻,各种情感涌上心头,有纠结也有“安慰”——不用看到父亲临终前难受的样子;有遗憾也有愧疚——此前,父子二人一度冷战了许久。

冷战的原因,王学武至今还记得。“父亲去世前3个月,脾气突然变得暴躁,经常喝酒,酒后还总找母亲的茬儿。”他回忆说。有一次,母亲担心父亲身体,悄悄把酒藏起来,只留一两瓶在外面。父亲大发雷霆,把酒瓶摔到地上,饭也不吃,坐着怄气。王学武知道后,给父亲打电话,两人几乎吵了起来。之后,王学武有两个多月没理父亲。

“父亲辞世后,我才明白老人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‘滋事’,是因为内心孤独产生焦躁,留恋生命又无可奈何地烦躁。他其实是在寻求被关注、被尊重和被需要。”王学武说。送别父亲回到北京后,他开始“抢救性”地跟母亲聊天,聊得多了,沉在心底的记忆渐渐被唤醒,“过去的那些人情、风物、生活等,各种美好的东西从一片片琐碎中浮现出来”。

2011年底,王学武决定将那些记忆用文字记录下来。他写母亲的“苦乐乾坤”。他出生在浙江省淳安县威坪镇安川村,少时家里穷,母亲靠养猪换钱补贴家用,起早贪黑养了近20年,“但从来不把磨难写在脸上,抱定日子会好起来、生活会好起来的信念”。

他写母亲只会接但不会打的手机,写父亲的胡琴、剃头情结等,发布在社交媒体上。意想不到的是,不少网友被他的文字打动,纷纷留言。“我发现大家共情的,正是平淡生活中的柴米油盐、家长里短。大家的回应让我感动,也深受鼓舞,决定一直写下去。”

重新观望故乡

王学武的老家安川村航拍图。(吴祥丰/摄)

王学武的母亲在北京留影。

父亲去世后,王学武格外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。他将母亲接到北京,带她逛天安门,领她第一次去理发店理发;他也会临时买票回老家,突然出现在母亲面前……更多的时候,他会跟母亲聊天,经常会谈起母亲这一生最果敢的一次决定。

1976年,他初中毕业,读高中实行推荐制,当时规定每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读高中,他的哥哥正在读高一,他不得不回家务农。“那时的我,连高中都没上,总觉得抬不起头来。”母亲知晓他的心思,为他着急。1978年11月,母亲找到公社中学的负责人,请求学校让他读书。后来,王学武插班读初二,一年后考上县重点高中,再后来考上四川大学,毕业后到北京工作,直到现在。

“母亲大字不识,家里也穷,但她仍决定让我读书,我的命运由此发生转折。”王学武说,这决定寄托着母亲对子女的期望,也跟她骨子里对读书人的尊崇有关。

2012年8月,母亲被确诊胰腺癌晚期,王学武一时不知所措。静下心来,他决定将之前写的文字出版成书。一个月后,他拿着还未定稿的《亲疼》样书赶回老家,样书的封面上,印有母亲的一张照片。“我打开书给她看,她既紧张又幸福。母亲这一生都未想过自己的故事会变成文字,自己的照片会印在书上。”王学武回忆说。不久之后,母亲去世。

王学武“孝亲三部曲”《亲享》《亲缘》《亲疼》和《乡愈》。

那年10月,《亲疼》正式出版,引发关注。此后,王学武相继推出《亲缘》《亲享》,构成“孝亲三部曲”。再后来,他将目光转向故乡,“离家多年后,有了不同的视角观望故乡”。

他写《故乡》,“故乡是一瓶辣酱/有时是一包冻米糖/故乡有时是一袋石笋干”。他写勤劳、坚韧的威坪女人,写借钱的记忆、流动的年夜饭……这些文字都被收录在《乡读手记》《乡愈》里。

留住乡愁

王学武对故乡的情感,未变也在变。

“少时总想着离开,到外面的世界去闯。考上大学,第一次坐上火车离开家乡时,内心很激动,想着总算脱离了那个贫穷的地方。等到北京工作,每日为工作、生活奔波,还不怎么感念故乡。伴随年龄的增长,常会追忆过往。”王学武说。这些年,家乡发生巨变,村村通公路,山清水秀湖美。6年前,北京到淳安的高铁开通,午发夕至,想回就回。但随着父母相继去世,老家的房子已无法居住,他也很少再回去了。

回去的愈少,思乡情愈浓。“不管过去多久,不管走到哪儿,每个人身上都有来自故乡的印记。”王学武说。在北京生活多年,他常会想起故乡的味道,尤其是家乡的辣酱。当年在县城读高中,他半年回一次家,每学期开学前,母亲会用辣酱炒萝卜干或豆腐干,装进竹筒里,“使劲往里装,按得结结实实”,经常不到一个月就吃光。到北京后,他夫人学会了腌辣酱,家里就一直没断过。

如今,王学武已年过六十,但保持着很好的状态。跑步、创作歌曲、写书法,雷打不动地写作。除了记录往事,他也开始关注当下、思考人生。

“您的写作为何始终离不开亲情乡情?”记者问。

“书写亲情乡情,是在寻找自己的来路。我写这些,也是为了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留住乡愁。它会提醒我,走得再远也不要忘了为何出发。乡心安放是疗愈,乡心安处是治愈。”王学武说。

2025年6月25日,王学武回到老家安川村,和乡亲聊起了天。(田应征 / 摄)

在他的记忆深处,一直留存着一个画面:上午太阳刚出来或者下午太阳快落山时,晚年的父亲会搬一条矮木凳,面向家门口的大路,拉起胡琴,有时是《二泉映月》,有时是《苏三起解》。“父亲拉的胡琴并没有多少音乐性,但那是他对人生的解读,是日子从贫穷慢慢变好后幸福感的流露。那一刻,他建造了属于自己的‘精神王国’,将平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。那应是他心有幸福的时光,也是我记忆中的美好时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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